我确信这不是鸟鸣

我确信这不是鸟鸣

我确信这不是鸟鸣

午睡，小鸟啾啾。

细听之，还不止是一两种鸟叫，有画眉，黑头翁，还有两种叫不上名来。我欣慰的感到，现在的生态越来越好了。

我躺在床上，听着各种鸟语，在窗外此起彼伏，交织成一首乐曲。想必，窗外又是一幅蓝天碧水的图景。连绵起伏的青山，葱茏翠绿，越来越茂密的山林里，会不会出现传说中有过的野兽；会有的，因为这些年，山上的植被在逐步的得到恢复和保护，碧水青山，已然在眼前。临近的几个县，听说就出现过消失已久的狼和野猪，更有甚者，还听说有熊伤人的事件，我这样想着，心就沉浸在惬意的畅想之中。突然，几声粗厉的叫声传了进来。“买猪，买大猪，买各种淘汰老母猪！”这样的叫声，一遍遍的重复着，仿佛在粗砺的石头上磨着一把锈钝的刀，很是刺耳，叫人心烦。“鬼喊辣叫，”我骂了一句，起身关闭窗户，发现窗外的鸟声已销声匿迹。

“呸！”我急速起身，恼气地朝窗外吐了一口唾液，顿时，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难受。因为一只绿头苍蝇爬过我的嘴唇，还有停留的意思。我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画面，二十年前，一个猪贩子到我们村买猪，也是这样吆吆喝喝走村过户。我们村有一条小河，不知是谁家把一头死猪丢在河里。死猪在河水的浸泡下，发胀得像个皮球，仰面朝天的猪嘴上，叮着一些绿头苍蝇。

村里外号叫赵瞎子的要把死猪打捞上来，把两只猪腿卸下，以50元钱卖给猪贩子。赵瞎子和猪贩子的行为，纷纷受到村里人的谴责，骂他俩丧心病狂，要遭断子绝孙，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做得出来。赵瞎子大言不惭地对村里人说：“关你球事，反正我吃不起馆子，家里的肉，每年都吃不完。”猪贩子帮附着说：“又吃不死人，卤的时候，多放点花椒辣子……”

事情的结局，猪贩子被村里人打得鼻青脸肿，逃命似的逃出村子。

从那以后，我几乎就没在熟食摊买过卤肉。每到街子天，我一看到琳琅满目的熟食摊，那些油腻腻的各种卤猪肉，我就想起那只仰面朝天的猪，就会想这头猪得了什么病，是谁把它丢到河里，那个赵瞎子和猪贩子为何这样坦然，羞耻之心谈何说起。在以后的日子里，我气愤的把赵瞎子和猪贩子的事，多次讲给我的家人，亲戚，朋友们听时，他们听得索然无味，说我操哪门子的心。也有朋友当面顶质过我:——“就你高尚，村里的死猪烂狗，这些年不都是丢到河里。”

慢慢的，我也就不再提起，因为我隐隐的感觉到，我一提起这事，亲朋好友就认为我怪怪的，不合群，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，坏了。记得小时候，有一次，我朝家门口的一条小河里撒了尿，我那不识字的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外婆，把我打了一顿，说我伤天害理，怎敢把尿撒在河里。我想不明白的是，现在村里识文断字的人越多，可家乡的那条小河却越肮脏不堪起来。

午睡已被打破，我静静的躺在床上，企盼着那些啾啾的鸟鸣重新响起。迷迷糊糊间，我似乎又听到一些鸟鸣。一声，两声……，嘈嘈杂杂的鸟叫也不似先前那般宁静，我确信，这已不再是鸟鸣，这是一声声磨刀的声音，刺耳，尖锐，像是一场杀伐。

上班的钟声准时响起，我索然无味的睡了一个午觉，整个人昏昏沉沉，像个大病初愈的人。我遥望着远处的青山，山上翠绿茵茵，葱葱茏茏。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，想到一条河里畅快的游泳，像童年一样，嬉戏玩水。可我要到哪里去寻找这条河呢，是了，我已和其他人一样，多年不再到河里游泳了。我已习惯把一些生活的细节遗忘。比如说，我懒得叫出一种鸟儿的名来，我只管天上飞的叫鸟，水里游的叫鱼。